随便。

【楼诚】一段归途

一段归途

 

-----------生日快乐----------

 

明诚从彼得堡转机到莫斯科的时候,是当地的八点。夏季日照时间长些,天空湛蓝敞亮,万里无云。他的行李不多,扣着皮抽带的随身箱,来去无根。回家是不需要行李的,家里什么都有,什么都扔在这里好了。

 

 

前年冬天他从绝地被送往人生的最北处,植入新的语言,开始新的生活。在此之前,他对于长久的分离是毫无防备也无所适从的。而命运会裹挟着你,在训练场上必须要击倒身形体魄都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手的是你,在射击场上百步穿杨却有一天要把枪口对准另一条熟悉的生命的也是你,度过了无数魁魅魍魉作祟的一天,面不改色,收起锋芒的每一个人,都是你。

 

 

他自绝境中来,往绝境里去,却向死而生,淬炼出孤绝的杀伐之气,包于血肉之中,揉以雪原新阳之无限柔情,一身傲骨仍旧铮铮。

 

 

明楼在近乎两年的时间里,没有给他写几封信。电话也是打不进几个的。明诚是不回信的,他把明楼的每一封信都夹在不同的书本里,最普通的笔记本,放在手边的战术指导课课本,字典,纸张压的平整,页边却被摩挲的抽出绒毛。来苏的行李没带多少,唯有一本书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启蒙时代的课本,《鉴略》。

 

 

他的第一本书,来自他的第一个生日。养母毁掉了他人生的开始,但是明家用爱与关怀织补起他真正生命的开端。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的开端。生日还是最原始的生日,他不会原谅一个成年人残忍的过错和借口,他不会忘记生命的开端,并且要以此来纪念人生的延续。

 

 

线装书后来常被明楼暗讽为迂腐,明诚珍惜上面明楼留下的每一个笔记和批注。他错过了明楼的少年时代,可以从锋芒毕露的字迹里找寻忽明忽暗的痕迹。

 

 

明楼给他的最后一封信是在五月,信里面是短小的问候和语气平淡的生活叙述。说他升为了教授,明台也到了巴黎,大姐还是不愿意离开租界。末尾简笔提了他们从前的事,太热的天气,跑到小河弯弯里钓龙虾,捉了蚯蚓,挂在铁丝拧弯做的钩子上,棉线一拉一个准。现在他们是不能再有这样的赤脚岁月了。

 

 

拿到信的时候,明诚仔细的阅读每一个字,唯独觉得最后一段实在奇异,好像可以看见明楼提笔,顿顿写写犹豫不定的样子。这种样子是他少有的。好像是一个不小心破了的缺口,抖露出他不曾好好体会的思念和柔情。

 

 

他终于不是一个人在每个午夜想念那片土地,想念一个家,想念一个人。有个人也在几个时区以外,和他对着同一个太阳,把柔情都装在思想最深刻的铁匣子里。

 

 

明诚始终没有给明楼回信,但是约定好的归期是不会变的。神经长久的紧绷让他忘记放松是什么样子,他有许多话要和明楼说,最沉重的行李也许是疑惑和思绪。

 

 

飞机在平流层不断颠簸。明诚在经历了日落日升之后终于抵达巴黎。空中的日落比任何色彩绚丽的油画都华美瑰丽,是从火球中心泛开的霞光,把云层晕染为冷调的深紫,天空是太阳成熟的橘色酒窝,夕阳最终沉入云的海里,把天与云的分界留给人的眼。

 

 

明诚睡意全无,他在日升日落里感叹时间丰沛的美感,带来一切又带走一切。而巴黎是归途里矮小的一站。站台简陋,但是有明楼的肩膀。

 

 

他终于在这一天重新站回了明楼的身旁。他已经和兄长一般高了,剪短了头发,皮肤有阳光的如蜜香气,手臂上悬挂淡色的伤疤,精神样貌是抖擞清澈的,分离与打击不能击垮天生的战士,战士是要在隐忍里承受非人的折磨并且不露锋芒。

 

 

他脱离出少年的影子,变成了和眼泪诀别的长矛,只有望向明楼的眼神是亲密如初的隽永。明楼拍了拍他的手臂,就好像他们的分离只有两天。“结实了很多,晒黑了。”明楼的笑是亲密的,没有距离的。明诚说不出话,只能叫一声大哥。他多想去吻明楼的唇角啊。他也肯定,对方也有一样的意愿。

 

 

明台也来了,躲在车里对着他们喊了声,阿诚哥,你终于回来啦,我可想你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会忘了吧!我等着吃面呀!

 

 

明诚自然没忘,所有人都没有忘记,“怎么我生日还要我亲自下厨?小少爷你是想我还是想我的面啊。”他们三个是最亲密的兄弟,这是什么都无法改变的。

 

 

在帮明诚放行李的时候,明楼偷偷的捏了捏他的手,脸色如故,眼里却有光,“生日快乐。”明诚行将动容,跳动的脉搏好像获得了新的意义,一切的选择都在这里获得了意义,明楼是他一生不愿离开的圈。

 

“欸,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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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小的突发的一篇,大狮子要永远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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