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

【楼诚】害怕的东西

害怕的东西

 

【哥哥们的事】 @楼诚深夜60分 

 

小时候明台最怕他阿诚哥,一个严厉的启蒙老师,一个活在身边的姐姐嘴里的榜样,一个敏锐的可以一眼发现破绽的优秀黑拳打手。

 

 

十岁的明小少爷最怕的事是在做作业的时候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小人书很薄藏在国文课本下面,藏在冬天毛衣肚里,藏在侧面的抽屉里,左想右想,我这么快,明明看不出破绽呀。明诚端一杯牛奶,拿一叠饼干,东西一摆,手一伸。明台若无其事的看他,右手还是握着钢笔的,“阿诚哥,你干什么呀。”

 

“我数到三,一,二…”

 

行行行,给你,都给你!天天这么查我,你们都是一伙的,回头我告诉大姐去。唉,这是第三本呀,我才刚刚开始看,林冲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可从来没告诉大哥大姐啊。”明诚也不过是个少年,稚气未脱,深灰色的毛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胡茬泛青,耳垂柔软。一双手倒是已经白皙修长,灵活敏捷。

 

“赶紧写,写完快点上床睡觉,没见过写作业这么慢的,别让大姐等你等太晚啊,大姐那么累。”

 

明台彻底泄了气,笔下的字歪歪扭扭都歪的没力气。门被轻轻合上,掩盖了一声没有忍住的轻笑。

 

 

等到了他成为了两个孩子的父亲,在平阳的百日酒上,方孟韦带来了一个据说是给他的包裹。来自瑞士,没有写明确切的地址,他看了眼包裹没有拆。孟韦说是他哥在海关拿自己的包裹时偶然发现的,托他带过来。

 

 

崔先生夜里在打开包裹的一瞬间好像又变回了明小少爷,东西很简单,几本绣像版的断层的演义,几本连环画聊斋,破的角都被小心补过了,折痕都被细心压平。一本法语的兰波的诗集。一对纯金的蝴蝶发卡是给女儿的,一双苏绣缎面的虎头鞋是给儿子的,还有个小点的方形盒子是给太太的玉镯,还有个大些的长方形盒子,明台觉得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除了这些,没有一封书信一个字。

 

 

盒子里装了很多东西,于明台而言却是满满一盒无字书。家啊,就是这样,看一眼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明小少爷在十五岁的时候终于不怕阿诚哥了,他开始学西洋剑和拳击,长高了不少,手里有了力量,喉结突起,变声期的嗓子像漏气的风箱。他从来是不怕大哥也不怕大姐的,大哥说什么他是不会亲自做的,都是装装样子,要么就是派阿诚哥来收拾他,大姐连说也舍不得说他的。还有,他长大了,是大人了,发现了阿诚哥也是虚张声势的。

 

 

他开始有了新的害怕的东西,就是两个哥哥的争吵。在他短小的记忆里,明楼从来没有真正生气过,只有痛不欲绝的伤心。伤心的时候他太小也记不太清。大哥啊,就是板起面孔也是不会生气的。从声音就听出来了呀。生气的声音是疾风骤雨啊,慢悠悠的怒吼都是做给人家看的吧。

 

 

唯独那一次。暑假里面哥哥们从法国回来,是高兴的事,西瓜都来不及吃。大哥一整天都不在家,回来的时候,短袖衬衫灰扑扑的,说是外面落了会雷阵雨,没多到,在身上落到点后来又干了,手里倒是拎着新鲜的葡萄。过了一会,明诚也回家了,脚步飞快,门关的啪啪响,盯着坐在他身边看报纸的明楼,明台觉得他可能带回了爆竹或是栗子。

 

 

大姐还在楼上,明台坐在沙发上,有一种奇妙的无法调节的尴尬。一方面是靠深呼吸压制的怒火,一方面是好像早已了然于心的沉默。明台想要跨出一步上楼去,但是眼睛和腿都很好奇。两个好的就差睡一个窝的人,居然也会有要吵架的时候。

 

“大哥,从前你喜欢子美的诗,沉郁顿挫,那你还记得三绝句里面有一句,自说二女啮臂时,回头却向秦云哭。”明诚就直挺挺的站在大哥面前,人挺拔高瘦,面容严峻,眉间有怒火有疑云,双眼戾气丛生。

 

“现在,你都忘了吧,怕是稼轩也忘记了!什么都忘记了!那你还记得大姐说的吗!明家!”明诚直挺挺的站在底楼客厅里,字字掷地有声,白衬衫亮的反光。明台不明所以,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阿城哥,吓得噤声。

 

 

明楼报纸狠狠的往木茶几上拍,打断明诚的话,站起来狠狠的用手指着明诚,就差一脚踹翻茶几,手掌心很快发红,

 

“我自己养的孩子竟然这样跟我说话,你还敢提明家,你把明家放在那里了?把我放在那里了我记得什么忘记什么难道还要和你打报告了?你在我身边呆了这么久我的记性怎么样你不知道吗?去,去我的书房面壁,不要出来吃饭了。”

 

 

明楼声音浑厚,字词却有如撕破黑云深处的雷声,砸在明家,也砸在明诚的身上。从前那么从容镇定的人,胸膛的起伏却如海浪一样剧烈。他是真的生气。明台觉得每个字都不是像他听起来的那般意义。哥哥们变成了有只有彼此能听懂的语言的人了,哥哥们从来都是一伙的,吵架也是一伙的。

 

 

空气里是长久的沉默和交错重叠的呼吸,明台紧张的手里冒汗。他很不想坐在那个位置上,西瓜好像都囤积在胃里胀的难受极了,每个毛孔都被堵住一样的难受。他想阿城哥揍他一顿,揍得疼但是不伤到筋骨的黑拳。

 

 

明诚抛出去的火球被明楼原封不动的扔回来,反而烧掉了自己最后的防线。是啊,明家,明楼。明楼是什么样的人他是最清楚的。可是他们都不清楚彼此经历的事情。他不应该因为自己看见的就迟疑,就莽撞的质问。但另一方面他不想去试探,试探于他于兄长都是残忍的事。现在他后悔了,又难过了,兄长真的加入了蓝衣社,那么有一天……

 

 

他快步走到书房去,腿风凌厉,脖颈僵直。书房的门是不许关的,他就立在窗边,看外面的月季金桂,没有树是开花的。明楼看了眼他的背影又好像没看。只是站着,良久才平复了坐下。报纸是不能再看了,明台学会了察言观色,走为上策。

 

 

在明台20岁的时候,明诚去图尔把他抓回巴黎。他嚷嚷着要改学文学,启蒙的力量,沉睡的喉咙,胜于武器的杀伤力。明诚照样煮他的红茶,明楼照样看他的报纸,好像换了两副聋耳朵。明台生气,房门摔得啪啪响。

 

 

然后就是被藏在枕头下,被收走的兰波。明诚举着薄薄的手抄本,“少读点诗,不要一天到晚瞎讲八讲,说点梦话。”

 

“你自己还看波莱德尔呢。”

 

黑拳手长大了还是黑拳手,手抄本打人还是能打出熟悉的字典感。明台心里却很踏实,他强调,他是一个健全的正常人。


🙈


这篇没写好,有的地方没写清楚,容我好好想想怎么说不说破。好难,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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