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

【楼诚】Sonnet 112与明诚视角

Sonnet112

 

 

爱情的起始,巴黎夜雪,腹部猩红的伤口。哥哥的皮手套。

 

 

你的爱怜抹掉那世俗讥谗

打在我额头上的耻辱的烙印;

别人的毁誉对我有什么相干,

你系表扬我的善又把恶遮隐。

 

 

【始】

 

连续经历了两个暖冬,在明诚去往巴黎的第三年,遇上没到小腿的大雪。圣诞节以后,元旦以前。今年的假期有点不同,明楼在五月来到巴黎,现在他要住在哥哥的公寓里。先前合租的室友觉得沮丧,再没有温和有礼的东方青年变着法宠坏他们的味蕾。而中餐馆的价格也是黑穿肠子。

 

 

三室一厅的公寓多出的房间被改成书房,明诚在属于他的一排书架和组合柜上整齐的码放画册,颜料和画具。他带回来的书很少,一般是跑到明楼的书架上去翻。从古典到巴洛克,哥哥的书,排放的没有章法,但是像一场交响乐。柜子不需要带锁。明诚翻到哥哥藏在几本书背后的车尔尼雪夫,他们又共享了一个无关痛痒的秘密。明诚对哥哥有不得不伸出又不愿意伸出的透明触角。

 

 

而爱欲是难以启齿的。一条藏在身体里的河流,每个夜晚都波涛汹涌,河岸没有救赎的芦苇,只有呼啸的乌鸦和没有尽头的麦田。没有语言可以描绘心脏从里向外的肿胀,头颅从外向里的绞缩,流淌的只有无处救赎的羞耻。

 

 

书房里的布置,哥哥的皮沙发深色木制矮茶几摆在窗户前,奶白的纱窗帘掀起来就扫到沙发背的最上端。这样的窗帘应该摆在塞纳河的新式游船上,底下藏一些深色的口红和白色的蕾丝手套。哥哥终将牵起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用富丽堂皇的枷锁锁住一双明丽的双眼,自此一生。明诚的画架和制作的一些石膏像堆放在沙发的前方,他们如果同时坐下,眼里就只有彼此,明诚的画布将再无他物。

 

 

这时他会祈祷,不知名的明丽的双眼来的晚些,让哥哥的眼睛还是可以微醺的取笑他是阿历克赛·卡拉马佐夫。而明诚的不安与天真从五月开始早已深埋。

 

 

雪下的太大了,教堂顶和钟楼已裹上银貂。明诚没有理由跑去读书小组,还有半个钟头明楼就要回家,他要在半个钟头里假设一个前因后果毫无破绽的借口。生活的组成对于他而言太过单一,一旦放假,和学校有关的一切都会被切断,不会再有导师同学再次出现在谈话中,收到度假寄过来的明信片是开学的事。而向来被烙印家庭主义者标记的明二少爷,绝对是“拎的清”的人,杜松子酒和巧克力脆片只会出现在孤独留学生做石膏做到昏天黑地的夜晚。

 

 

他想起他还有个波兰女朋友。天天用波兰语写肉麻到滴下蜂蜜的情书,摆在书桌显眼位置,始终没有发现被翻看的痕迹,投递的时候从来都是失望到压出褶皱。女朋友终于派上了用场。舌苔泛起尝海胆一样的苦味,明诚面无表情的战胜自己。

 

 

一个战士,无畏自我的批判,他人的眼光。

 

 

明楼没有在第一批路灯亮起来的时候到家,纸包里有一批新鲜的咖啡豆,干柠檬片和另外用布包着的一块冻羊肉。寒风裹挟着雪花迎面而来,明楼吐出的雾气是街道上孤独的炊烟。厚重的皮靴踩在雪地里的声音是匆忙又富有节奏的。明楼撑一把黑色的长柄伞,身上穿的是灰色的长大衣,雪花飘到肩头化成水珠,挂在羊毛绒上一会会就晕开,染成更深些的灰色,哥特式的教堂壁,污浊的脚印,开明的天色。

 

 

雪下的很快,气温足够低,地上的脚印淹没快如孤舟。血迹也是被淹没的斑驳小径,明楼想起在重庆,与王天风参加的巷战。他们第一次搭档,王天风在自己身上捆满了炸药,明楼在寻找合适的狙击点却被骤雨般密集的子弹逼到街心。无数个转角立柱,侧面正面,伸出手去开枪都感觉不会再有缩回来的机会。王天风跳出去把人引到明楼身侧,明楼的匕首快到看不清是人还是刀。信任某种程度上是走投无路的孤注一掷。

 

 

他们在污水横流的街头杀出一条血路,王天风身上有几处擦伤,四肢还完整,身上的炸药也是没有用。明楼看着手腕骨折,垂成滑稽的弧度。两个人看彼此一眼,抬着下巴,轻蔑不屑。半身都是别人的鲜血,冰凉刺骨。

 

 

明诚在经历着什么,他熟稔于心。明楼何尝不是在冲突和矛盾里因杀戮与鲜血于梦中求生。他在每一个洁白无暇的梦境里都看见明诚,一个背影,腰板笔挺,眉目低垂,手上奋笔疾书。有时是小时候临的小王,有时候是中学里偷偷抄的诗句和俄文单词,有时候是波兰语的私密问候。他不必去细究到底写的是什么,只是看着他包在长袖衬衣,或是裸露在空气里的手肘,突起到尖刻的关节。一个纯白到透明的背影。

 

 

任务是很简单的护送一位在私立医院工作的护士。矮小瘦弱的上了年纪的女士,撑一把花色的伞,拎着陈旧却样式古朴的皮包,戴一顶紫色的,没有任何装饰的昵帽。这个时候鲜花是不常见的,只有枯草和峻枝。女士在花店门口与面色匆匆的白人男子相撞,碰掉了一直夹在腋下的硬纸盒,是买给小孙子的圣诞礼物,二手玩具店淘到的八音盒。

 

 

裹着白色貂毛大衣的中国女人帮她捡起,然后继续立在花店门口抽一支细长的卷烟。女士礼貌又冷淡的道谢,却没有任何表达和善的表情。雪地里是缓慢向前的冷漠脚印。花店的年轻伙计换下做工精良的大衣,换上厚棉衣,没有撑伞就从后门绕出去。情报是在盒子里多出的礼品卡,背面用牛油果颜色一样的墨水写的拉丁文,圣经里不同段落拼凑而成的祝词。

 

 

低头看了眼表,明楼把东西放在相熟的私立医院,值班的壮硕护士不耐烦的把他的羊肉摆在外面的窗户上,冷的不停搓手,明楼笑了笑,礼貌的道谢,从口袋里掏出皮手套带上,卸了伞,他的手已经冻的通红。还有两分钟。明楼戴上白色的医用口罩,闪到旁边的巷子里。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明楼的每一根汗毛都站立起来,裸露在口罩外的眼睛长出血丝。一声枪响,然后是肉体倒地的声音,神色慌张的女士与他擦肩而过,花色的伞角在他的肩头留下一道深刻的水痕,颤抖着默诵圣经的声音走的很快。明楼的头发上有一层浅白的霜,发梢开始往下滴水。

 

 

巷子很暗,狭窄的口上有一道光,往里都是肮脏暧昧的流言和长久不见天日的潮湿苔藓。枪声沉闷,还是吸引了人。街道开始热闹,所有人的圣诞假期,只有片区警察的圣诞加班。明楼稳步向前,男人踩在雪地里却是轻到几乎没有声音的。雪还没有停,但是变小了。一变小,血腥味就难掩盖了。

 

 

明诚收好手枪。他比敌人快一步开枪,但还是被捅了三刀。他一开始感觉不到疼,只是觉得自己的河流被割断了,不断地涌到外面。那个看不清眉眼的男人肠子都被炸出来,后背炸出腕大的血窟窿。明诚浑身颤抖,胃疯狂抽搐,扶着墙吐出些酸涩胆汁。出来时什么也没吃,胃里空空如也。

 

 

那个时候,他是不怕的,不知道是什么支持了自己。枪响以后他被后坐力弹开一些,他看着眼前的人在一秒里迅速流失掉生命,他杀了人。

 

 

明诚以为自己可以是个残忍的人,他想,总要有人在永不见天日的地方为和平背负罪孽并且永远无法得到救赎。这不是战争,但是仍然值得用上比残酷更丑恶的词语。每个人都有家庭,他杀了一个人,就是毁掉了一个家庭。但,他还要杀更多的人,去拯救更多的家庭。为了所有的家庭。

 

 

他不怕被杀掉,不怕自己的后脑也有一个腕大的血窟窿。他罪孽深重,他不愿意用崇高装点自己,也不愿意用信仰来救赎。这是一种背负,为他的理想与国家,为他的家庭与余生。

 

 

然后,明诚想到了明楼。肾上腺素终于失效,他的感官开始恢复,鼻腔里是层叠交错的血腥味,他的,别人的。伤口开始发凉,从感官上就像是里面透进了风,透进了雪。嘴唇失去温度,浑身没有力气,他无法行走,只能贴着墙沿虚靠着,手里握不紧一把枪。

 

 

他想回家啊,他想见到明楼,他要飞奔过去跳起来抱住他,和他讲你不要去找春卷头和蕾丝手套,找我吧我会画画还会调香水,我会为你背英雄十四行。

 

 

他哭了,然后听到有混乱的脚步声高声的咒骂,看见有闪烁的光。然后鼻涕眼泪都被堵在喉咙口,背后有人锁住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把他拖走。明诚无法回头不知来意善恶,只有嘴里皮具的陌生腥香,光滑冷硬。在后脑被重击失去意识前,明诚用手肘狠狠给身后人来了一下。然后坠入了漂浮于海面的黑暗。

 

 

伤口不深,但是流血很多。明楼的意思是,给他一针镇定剂让他在医院多睡会,顺便止痛针一定要打。阿诚从小怕痛。明先生扔掉了手套,口罩,穿着蹭脏的大衣,拎起羊肉和纸包,又重新撑起伞。

 

 

归途的街道灯火通明。

 

 

明楼看了看阿诚留在餐桌上的字条,受苏珊之邀去她家里共进晚餐。明楼走到他房间门口看了一眼,床铺干干净净。柜子木门紧闭。

 

 

这是将要赶赴约会的男孩子应有的举动么?您也太冷静了我的阿诚先生,收到这样暗示性极强的邀请,要真是女朋友,总得翻箱倒柜把去年他送的那套礼服找出来吧,找出来了衣服都堆那么乱,熨礼服还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理衣柜?乱糟糟的就走了好伐?连大哥的摩丝都不偷偷拿了去擦点,这个伪装不合格。

 

 

明楼也不去戳破它,拿出包里买的金枪鱼可丽饼搪塞自己开始被宠坏的胃。冬天不想喝红酒了,想喝老家加了姜丝芝麻胡桃隔着水加热的黄酒。

 

 

一整个晚上,他都在等钥匙开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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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纯爱故事强行血窟窿的我。我die了,还会有一篇sonnet 112从明楼的角度写爱情的开始……吃不到粮,自割腿肉。任务向的一种尝试,自己的腿肉写的时候已经脑补的够爽了。顺便被刀捅到的话,会流血流的很爽,被枪打到除非是擦伤,不然基本是活不过来的,打到四肢也是要截肢的,因为子弹进去不是直挺挺出来的,比如说爆头,玩过狙击精英的基佬们会有感受吧,半个脑袋被削掉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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